——记苏湘晋老师

（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72级校友 李广锁）

作者（左）和苏湘晋老师（右）合影

一、有微信自恩师来，不亦乐乎？

自72级英三班同学2019年为苏老师庆贺80寿辰以来，苏老师不时地转来內容丰富的微信。这些微信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一条胡同半个国》是讲北京“史家胡同”的，从地铁五号线灯市口站出来向北，路的西面是菊隐剧场，它的斜对面就是史家胡同。从清朝到新中国成立，这条胡同曾有80多个四合院。许多高官和名流——徐向前、傅作义、荣毅仁、乔冠华、民国才女凌叔华等都曾住在这里。每一个四合院都会有一个与中国历史相关的故事。《山西何止好风光》里讲到了唐代贾岛描写太原的诗：

客舍并州已十霜，

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干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虽然我自己写不出好诗，却特别喜欢古诗，当然也特别喜欢收集古诗。2020年11月苏老师又转来了《寻找李提摩太》，作者孙琨。文章开头便讲：“进入北大红楼展馆，第一眼就被震撼了。在介绍西学东渐的人物时，第一位竟然是李提摩太。一张蓄着胡须的遗照陈列在展板上。简短的文字说明他是最早把马克思、恩格斯、社会主义等等欧洲思潮及人物介绍给中国的人。”这使我第一次知道第一个在中国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竟然是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创始人李提摩太。苏老师提供的这条微信太及时了，因为那时候我正在收集关于李提摩太的资料，手中已经有了《亲历晚清四十五年》和王正仁院长赠送的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外语学院组织翻译的《李提摩太传》，苏老师转发过来的这篇文章无疑添充了我缺少的资料。

一个耄耋老人，给毕业近50年的老学生不断地转微信，而且知道他的嗜好、兴趣，像多年的挚友一样的关心和体贴。这多么令人感动！那种感激之情、钦佩之意油然而生。我感叹之际，套用一句孔夫子的经典表达：有微信自恩师来，不亦乐乎！

二、往事如昨，说时依旧

1972年4月初，我作为首届工农兵大学生进入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外语系学习。大一时教我们英语三班的是蔡春月老师和苏老师。苏老师大名湘晋，1940年出生于山西省阳泉市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家境贫寒，然志向远大，奋发图强，以优异成绩从阳泉一中毕业考入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外语系英语专业学习。由于品学皆佳，毕业后留校任教。多年来一直从事英语教学和科研工作，副教授职称。曾任外语学院西语系主任和教工党支部书记。喜文墨，长文艺。在校60余载，成为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元老级人物。

工农兵上大学在当时无疑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学校在选择教师方面是严格的，是谨慎的。一是要政治觉悟高；二是要有教学经验，业务能力强。我们入学时，苏老师正在学校毛泽东思想广播站工作，尽管当时学校还没有找到人代替他的工作，为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教学，系领导硬是把苏老师给要回来了。所以，在校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日三次听到的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高音喇叭播放的“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毛泽东思想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那是苏老师的声音。

蔡老师明眸皓齿，语音标准，板书清秀隽永。讲课时永远是文静地站在讲台上一板一眼的，如同小溪的潺潺流水。苏老师的讲课风格则是活泼的，一会儿站在讲台上，一会儿站在讲台下，一会儿又会徘徊到教室的某个角落。有时候拿着课本的手背在背后，书上的内容早已了如指掌。

我们像一年级小学生一样从字母、音标、单词学起，时常感觉学英语枯燥无味。我们念课文像和尚念经。而苏老师讲课幽默而风趣，吸引了众同学的注意力，提高了对英语的兴趣。他读课文时声情并茂，能读出英语的抑扬顿挫，声音优美动听。几十年以后我和苏老师讲起这些事时，他说：“广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报考英语吗？”我说：“我愿悉其详。”他说：“我高中毕业时最初的志愿是报考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中文系。后来在老师和同学们的鼓动下，改报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外语系英语专业。他们鼓动的理由很简单，他们说我念起英语课文悦耳动听，很有别样的味道。”我恍然大悟，难怪苏老师朗读课文时那么动听，原来在高中时就有功底的。

苏老师认为好的教学方式是寓教于乐，他引用古人的话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培养学生对英语的兴趣，让学生在欢乐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地掌握英语是他最拿手的本领。他原本在文艺方面就有特长，能歌善舞。记得他反串釆茶姑娘跳釆茶舞，一块花头巾系在头上，跳得维妙维肖。熊若磐老师是从志愿军文工团转业到山大外语系的，他俩唱当时非常流行的歌曲《老俩口学毛选》倾倒了多少人，每唱一次便赢得一片掌声。记得苏老师还给我们唱美国歌曲《老黑奴》：

Gone are the days when my heart was young and gay．

Gone are my friends from the cotton fields away．

Gone from the earth to a better land I know．

I hear their gentle voices calling“Old Black Joe”．

I'm coming．

I'm coming．

……

我已年老背又弯，

朋友不能重相见

亲人去世已多年，

我听见他们柔声把我呼唤。

我来了，

我来了。

……

唱到动情处，他的眼角好像有了眼泪，把我们也带入了老黒奴的悲伤的世界里。现在想起师生共同度过的那段欢乐时光，犹如发生在昨天。

（后排左一为作者，左二为苏湘晋老师）

工农兵大学生的主力是“老三届”，年龄相差较大。由于历史的原因，60% 以上英语都是零基础。老师讲课深了，英语基础差的听不懂；讲浅了，英语基础好的吃不饱。苏老师认为，工农兵学员零基础并不可怕，外语系许多老师当初也是零基础，但后来都成绩斐然。关键在于提振他们的信心，切实打好基础。他引用韩愈《答李翊书》中的这段话来阐述他的治学理念：“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这段话的意思是：不要指望事情能迅速成功，不要被权势利益所诱惑。有茂密的根系，就会有丰硕的果实；有充足的灯油，就会有明亮的灯光。比喻凡事从根基上下功夫，自然会有显著成效。

三班班长凌忠发是江西景德镇人，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乡音浓重，他那江西普通话说十句别人难能听懂两句，语文基础也差一些，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天上飞的飞机、地上跑的火车怎么会是名词而不是动词。他学习刻苦但很焦虑。苏老师循循善诱：“学英语，除在英语方面下功夫外，须学好普通话，也要打好语文基础。”在苏老师的鼓励和帮助下，他不屈不挠，屡败屡战，经过 3年半的刻苦努力，终于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学业。若干年后，当有同学告诉苏老师“凌班长”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家乡景德镇，在一个大型瓷器出口公司当翻译。每天穿梭于国际、国内洽谈会，商品交易会，操着标准流利的英语和比较标准的普通话为外宾翻译时，远在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的苏老师会心地笑了，他的治学理念终于结出了硕果。

我们在校期间，许多老师都是夫妻两地分居。解决两地分居是件很难的事。我记得苏老师是在我们在校时解决了两地分居的。我还记得苏老师爱人调到太原时，他的女儿可梅才五六岁，胖胖的，梳两条小羊角辫儿。我认为，当时学校是为了留住像苏老师这样的年轻有为的优秀老师才帮助他调动家属的。我们毕业一年后，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1978年底，他受命赴坦桑尼亚共和国莫罗戈罗省中国农业专家组担任英语译员。为了使他安心在国外工作，系领导把他爱人从医学院机关打字室调回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工作。他在坦桑尼亚工作至1981年。其间，他因表现优异，被吸纳为中共党员。

三、博大精深，永远进取是吾师

近年来，我和苏老师在微信上交流，少了些许师生之间那种矜持和拘束，多了些许像熟人之间那种轻松和随意。更像两个分别多年的老友，闲暇之余，师生便天南海北无拘无束地聊天。我们聊哲学，聊中国近代史，聊毕业后的一些趣闻轶事。相互了解了对方的许多事情。

1963年苏老师毕业留校，脱产学习两年，师从常风、关其桐、李万杰诸位教授。这几位前辈都是国内英语学界的翘楚。在他们的引领下，他潜心研读了篇幅众多的欧美文学大师们的传世佳作，为他日后的英语教学和科研打下了厚实的基础。

1985年8月至1987年元月，他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在美国乔治城大学外交学院研读国际关系方面的课程。1994年底至1995年初，又担任英语译员陪同山西省高教代表团出访德国、法国和英国，领略和交流中外高等教育的不同模式。

我们毕业后，苏老师主要教授高年级，开设的课程主要包括“高年级精读课”和“英美报刊选读”。他授课的主要特点是：见多识广，底蕴深厚，语言生动，回味无穷。

几十年来，除正常的教学外，苏老师不仅翻译了许多外国文学作品，还在《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学报》《山西教育》《世界博览》（《当代教育》香港版）等著名杂志上发表了许多论文，来阐述他的教育理念和思想，为中国民族文化和世界文化交流贡献了他的聪明才智。

我拜读了苏老师的部分论文和译文。他的论文除涉及教育、教学外，还涉及到哲学、佛学和异质文化。读着读着，我不禁为老师深厚的文化底蕴所折服，为老师的高度责任感所感动。

《明代晚期的五台山》是一篇英译汉的译文，但看不出半点儿译文的痕迹，更像是一篇优秀散文。文章流畅而准确，没有丰富的佛教知识，是难以翻译得这样精准的。《话说西班牙斗牛——关于异质文化沟通与碰撞的思考》是一种探讨，更是一种提倡，是高屋建瓴。虽然世界各国经济已经不可分离，虽然互联网把全世界紧紧地联在一起，虽然飞机、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能把人们输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但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文化差异使人们增加了了解的困难。大多数外国人并不了解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不了解中国的哲学，不了解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因而也不理解中国人民会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通过艰难探索、改革开放，在短短几十年使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国需要了解世界，世界也需要了解中国。翻译界自觉地介绍世界各民族的文化应该是长期的。苏老师对异质文化的探讨应该是他多年来思考的结果，思想深邃而有现实意义。世人不容易理解，但如果坚持做下去能促进世界人民的了解和交流，会对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的交流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是值得提倡的。

四、良师如友

似白乐天描述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围炉夜谈的那种惬意、那种享受；如明朝佚名作者“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那样清闲，那样洒脱；像李义山“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剪烛夜谈那样说不完、道不断的恋恋不舍。师生之间远隔千里，无酒、无茶、无红烛、无明月，但似有酒、有茶、有红烛、有明月那样兴奋和快乐。每次和老师通话、聊天时的那种兴奋，难以用语言来准确表达。退休以后，这几年和苏老师接触多了，再次得到老师的教诲，重新受到老师思想的熏陶，在某个事项上还得到老师的支持，和老师共享互联网带来的便利和快乐，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良师如友》。

再过两个月就是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120周年庆典，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苏老师又传来一条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我们的母校荣登国家双一流大学的榜单。一个是在校六十年的元老级资深老教师，一个是毕业五十年的老校友，师生共祝母校华诞。祝愿3522vip浦京集团官网外语学院发扬“登崇俊良，求真至善”精神，越办越好，为进入新时代的祖国，为圆复兴梦的中华民族培养更多更好的人材。

2022年3月于山西晋城